中国的女孩，我看不懂

本文摘自《网络姻缘――跨国网络征婚口述实录》一书。本书作者是一位在美国《华人》中文杂志工作的编辑，也是通过网络征婚嫁到美国的亲历者。她采访了数十位通过网络征婚嫁到美国去的中国新娘以及通过网络征婚回国相亲的美籍华人，用口述实录的方式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故事真实感人，情节跌宕起伏。征婚

在几期网络征婚口述实录登出之后，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网名叫“有点烦”的男性读者发来的E-mail。“有点烦”问我是不是只刊登女性的网络征婚故事，对男性的看法有没有兴趣？我喜出望外，等的就是他！我连忙回信，告诉他我非常感兴趣。

“有点烦”回信相当快，估计他当时就在网上。他说他这人嘴拙，怵跟人用语言交流，这样影响他发挥。但比较喜欢写东西，用笔表达内心的感受就比较流畅，如果我也有中文软件的话，我们就用E-mail来交换看法好了。

以下实录为记者整理“有点烦”的多封E-mail改写而成。

我是北京人，今年38岁，清华毕业以后直接考了TOEFL和GRE，到了美国的MIT（麻省理工学院）硕博连读，拿到了计算机博士学位以后，进了硅谷的某网络公司做程序工程师。我是学理工科的人，习惯说什么事情先把逻辑关系理顺，这里只是想先把背景交代清楚，并无其他意思。

要讲到网络征婚，我看了你前面登的几个故事，都是2000年以后的事了。我应该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1998年就开始搞了。因为我是做网络的，美国又是互联网的发源地，自然走在潮流的前头。

我进硅谷工作的时候，互联网正火得一塌糊涂，硅谷那时候也好像遍地都是黄金，我年薪当时是十来万。现在就不行了，降下来了，哎，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

1997年底我把绿卡换成了公民纸，入了美国籍。工作也稳定、美国护照也拿到了。我就想着我也可以考虑娶个媳妇儿了。我读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清代的章回小说，忘了哪本书了，反正在那些书里，一提到美女，好像必出自苏杭：吴侬软语、小家碧玉，令人销魂。我虽然是个北方汉子，但对文人笔下描绘的那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无限心向往之。所以我上网开始找对象了，当时是1998年初，互联网刚刚进入中国不久，还不普及。上网的人都是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的白领，档次比较高。我自己是做网络的，我就想先到征婚网站去搜索一下，这样选择的范围广一些。

我在“亚洲交友网”（match.com）的征婚页面一搜索，中国的大城市还真的有不少女孩在网上征婚，苏杭沪的美女也有一些。她们的英文自我介绍都写得满顺溜，还配有照片。我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个"的宗旨，疯狂地群发邮件，效果不错。基本上联系的人都给了回信，尤其有几个女孩应我的要求又发来了生活照、全身照、特写照。我们频频用英文通信，她们都表达流畅，看来都是才貌双全，搞定任何一个做老婆，都不枉此生。

选择了几个候选人以后，我就经常跟她们电话联系，感觉良好。事不宜迟，我连忙去订了机票回国相亲，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带薪假期，估计应该能够把事情基本定下来。在北京呆了两天，我就去了苏杭沪，这里我就不再把人和城市一一对号入座了，免得被套上以地域论人的大帽子。江南这三个地方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要在此地两个城市分别见两个网友，我就称之为甲、乙两地，人也就相应地称为甲小姐、乙小姐好了。

在北京我就打了电话给甲城市的甲小姐，告诉她我过两天就到，到了以后再跟她联系。她倒是很热情，说要到机场来接我。我很高兴，这说明她挺当回事儿。我在甲城市一下飞机，就在接机的人群中看见了甲小姐。南国佳丽，透着那么一股子水灵灵的劲儿，穿着打扮又洋气，走在纽约街头都毫不逊色。虽然我早就看过她的照片，知道她是美女，但眼睛还是为之一亮。我们目光相遇之后，她落落大方地迎了上来，握手问候，倒也没有陌生感。甲小姐带着我走出机场大门，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转眼间一辆黑色的奔驰S320就停在我们面前。我正想绕开这辆大奔去截个出租车，没想到甲小姐已经手指车门，示意要我上车。我吓了一跳，乖乖，这么好的车，在美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买得起的！我们坐进车里以后，司机稳稳地向前开去。甲小姐看出我的疑惑，嫣然一笑道："我朋友的车，因为你是贵客，我特意借的。"我这才把心放下了一点，但同时也琢磨此女孩看来混得挺好，往来的肯定非富即贵。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甲小姐对司机吩咐道："你到停车场去等着，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们就下了车。我觉得甲小姐好像跟车的主人应该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不可能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跟司机说话。既然已经到了五星级酒店，我就只好去前台登记住宿了。我在美国节省惯了（用自己的钱谁都节省），出去玩都是自己带帐篷露营，或者去同学、朋友家借宿。在甲城市，我本来只打算住三星级宾馆就行了，但不能在甲小姐面前跌份儿，所以装作此地甚合我意的表情去开了间房。

进了房间，此时离吃晚饭尚早，我们就先聊聊天儿。我打开箱子，把从美国带来的一瓶香水送给甲小姐，虽然不是世界顶级名牌，但在国内应该还拿得出手。甲小姐微笑着接过去，扫了一眼牌子，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说了声"谢谢"，就随手放进了手袋里。我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甲小姐，应该说她全身上下肯定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我虽然不太认识女装的牌子，但看品相还是看得出她的东西都很考究。我当然也不好问这些东西，也许她爸爸是个大款也未可知。我在美国随便惯了的，本身我这人也不太讲究，一件Polo已经是我最好的衣服了，提着的箱子还是圣诞节大减价的时候买的。跟她一比，倒像她是从美国来的，我是从中国小县城来的。

甲小姐从拿到香水以后明显的就好像不太高兴，但她们南方人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我们又继续聊了一阵。总的来讲，甲小姐这人素质还是很高，人又漂亮，不可多得。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我想豁出去花个千把块钱请她去西餐厅浪漫一下。总有个过程嘛，我的钱也是血汗钱，不是在街上捡来的。我想如果能跟甲小姐把关系定下来，我再带她去买定情礼物也不迟。甲小姐起身带我下楼去了宾馆三楼的粤菜厅。五星级酒店的餐厅确实豪华，装修典雅、金碧辉煌。我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找美女也要出点血。美女是稀缺资源，物以稀为贵，豁出去用掉我身上的这一千人民币现金，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刷信用卡，美国的Visa、Master卡全世界通用，尤其五星级酒店更应该不成问题。

服务生来点菜，甲小姐一开口就点了个冰糖燕窝。她又问我要什么，我说随便。她就帮我要了个鲍鱼，而且还要求服务生给上日本的四头网鲍。服务生回答说今天只有八头的。甲小姐好像并不太满意，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说那就来两只吧，又点了法国红酒及其他菜。我就是一贫下中农，一直苦读书，当时虽然收入还算可以，在美国也算中产阶级，但并不是百万富翁。而且还要攒钱娶媳妇儿、买房子，平时哪里舍得去吃什么燕参鲍翅？根本不懂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四头鲍、八头鲍有什么区别，我只关心价钱。我把菜单拿过来一看，头都大了！一个燕窝要八百元一碗，八头鲍也要千把块钱一只，四头鲍就更贵了，幸亏没货。法国红酒当然也不便宜。我心里草草算了一下，这顿饭至少要三千块钱，这个甲小姐消费太高了，不是过日子的人，养不起，赶快闪！

既然甲小姐不适合做妻子，我也就没必要硬撑着在她面前摆谱了。三千人民币合三四百美金，都够我一个人在美国吃两个月的，实在心痛。我不管甲小姐高不高兴，自作主张地只保留了她点的燕窝，其他菜全部换成便宜的特色菜，酒也换成国产的王朝干红。当然面儿上还是要过得去，我美其名曰是想尝尝当地的风味。甲小姐没想到我会这么干，一时脸色很不自然，但她还是没说什么，一顿饭我们两个人吃得味同嚼蜡。匆匆吃完饭，甲小姐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她，然后扬长而去。跟甲小姐的结局可想而知，以后再没联系过。

当天晚上我在酒店的商务中心给乙城市的乙小姐发了封email，告诉她我过两天到乙城。这一回我学聪明了，约乙小姐下午两点喝咖啡。喝咖啡的话，她就是喝上一桶，也花不了几个钱。其实我倒还不算个小气人，主要是不喜欢被别人当冤大头宰了、别人还不领情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我就退了房，游玩了一天之后，晚上坐上长途巴士直接去了乙城市。在乙城住下后，我那天上午出去转了转，先去了一个著名景点，饱览了一下久负盛名的湖光山色，中午自己一个人吃的饭。下午一点半我打了个电话到乙小姐家，她父亲接的，说她已经出门了，正在路上。看来乙小姐已经把我们见面的事告诉了她家人，应该很有诚意。从照片来看，乙小姐是我在网上联系的几个候选人里面长得最漂亮的，我自然郑重其事、不敢怠慢。你不要笑话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中国男人找老婆，大多数人都把漂亮作为首要条件，我自然也不能免俗。请恕我当时年少轻狂，现在我的观念完全变了，此是后话。

大约两点十分的样子，乙小姐和她妈妈一起出现了。我一看，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惊为天人。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人面桃花、弱柳扶风。气质清纯、天生丽质，跟十七岁时演《窗外》的林青霞在一个档次上。当时咖啡厅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回头率200％。要是能抱得如此美人归，那还不把整个硅谷给震了！

乙小姐和她妈妈在我对面坐下。我仔细一看，到底是有基因遗传，她妈妈虽然徐娘半老，但也还风韵犹存，只是看上去精明厉害。我已经准备了一瓶香水作为礼物，面对如此绝色美人，虽然太寒酸、不好意思拿出手，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就更对不起人了，所以硬着头皮拿出来递给她妈妈。她妈妈接过去，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道："你就是那个美国的博士？听说你在硅谷工作，蛮好。年薪多少呀？"我诚实地回答道："十几万美元。"她妈妈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哼了一声，接着说："我们阿囡你也看见了，不是我说大话，人见人爱，乙城多少大款都想追她哟，我们都看不上。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吧，现在这个世道，骗子不要太多哟，把你护照拿出来看看。"

应该应该，我也认为很有必要，连忙把护照拿出来，双手递给乙小姐的妈妈。她妈妈接过去以后，可能不认识英文，把护照递给一直微笑不语的乙小姐，乙小姐看了以后轻轻地对她妈妈点了点头。她妈妈把护照还给我，同时老练地说："我虽然不认识英文，但这个蓝皮皮还是见过的。美国护照我见得多了，好多美国人，还有美籍华人都在追我们阿囡。"我一听，难度更大了！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也还怪不错的，应该还排得上号吧。我自己觉得应该也还有点希望。她妈妈接着又问我："你在美国有没有House（指美国的独立屋）呀？"看来乙小姐的妈妈并没有吹牛，可能见美国人见得多，连House这么专业的词都知道。我回答道："目前我一个人买的是一个Townhouse（联体别墅，一般一栋别墅住两三户人家）。"怕她不满意，我又补充道，"不过如果结婚的话，我可以马上换一个House，这没有问题。"

乙小姐的妈妈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又说："我们阿囡可惜生在乙城，要是在香港，肯定可以选得上香港小姐、亚洲小姐。"我冷汗开始冒出来了，看来难度很大，这块骨头不容易啃。我瞟了一眼乙小姐，乙小姐看上去非常文静，一直低头不语，都是她妈妈一人在唱独角戏。于是我麻起胆子又把自己吹嘘了一通，说我虽然目前还算不上什么，但我有名校博士学位，又有技术，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乙小姐的妈妈似乎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又接着道："我们巷子那头的阿红，样子不要太难看哟，一张柿饼脸、腰粗得像个汽油桶似的，还嫁了个老外。结婚的钻戒都有一克拉，还摆了五十桌酒席，老外还给阿红姆妈在乙城买了套房子。"乙小姐的妈妈露出鄙夷的神色，继续说道，"她那个样子，跟我们阿囡根本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阿囡要是嫁给你，钻戒至少要两克拉，酒席要摆一百桌，房子嘛，你看呢？"我的冷汗开始流了，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明码标价卖女儿嘛。两克拉的钻戒我勒紧裤腰带倒也买得起，酒席一百桌的话，有这么多人来吃吗？在中国买套房子虽然比美国便宜，但也不像喝蛋汤那么容易。看来娶美女也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付出代价。

豁出去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乙小姐她妈妈非常厉害，但乙小姐本人看来还不错，反正我又不是跟她妈妈过日子，厉害就厉害点吧。我避重就轻，连连陪笑道："阿姨说得是，乙小姐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受委屈。"乙小姐的妈妈对我的话深表赞同，又说："我们阿囡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哪个都是呵着捧着的。我和她爸爸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以后她要是跟你去了美国，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和她爸爸是要跟着去的，我们阿囡可不能受委屈。"我头都大了！这么厉害的丈母娘，天天生活在一起，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不是金刚钻，看来还真揽不了这瓷器活儿。但乙小姐确实太迷人了，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但我看得出她应该比较朴实，没有她妈妈这么难缠。

我着迷地看着乙小姐吹弹得破的娇嫩肌肤，不得已转而问她道："乙小姐，你怎么想？"孰料，乙小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石破天惊。她自恋地伸出十指葱葱的玉手，娇声说道："我可不能做家务，油烟会把我的皮肤熏坏了，这样容易老。家里保姆总归是要请的。"我晕！要满足乙小姐和她妈妈提出的条件，我就只差自己业余去给别人当保姆了！我这哪里是娶媳妇儿？简直就是要请回去一尊活菩萨！早烧香、晚朝拜，还得搭上给旁边的两大护法金刚上供。我图什么呀？！至此，我已完全打消了要娶乙小姐为妻的痴心妄想。要是娶了她，我估计六十岁我就会累得得了老年痴呆症，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怪不得网上经常有人发帖说不能娶美女，否则要早死十年。娶绝色美女死得更早！这朵鲜花还是不要插到我这堆牛粪上，应该插到金光灿灿的花瓶里去。第二天我就逃离了乙城市，本想给乙小姐留下片言只语，也算有始有终。后来一想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就算了。反正她有如此天生丽质，不愁嫁不出去，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儿，我也就不必自作多情了。

这一趟网络征婚回去见网友的中国之行，可以用这么八个字来总结一下：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现在回想起来，当然我自己的指导思想首先就不正确：第一，一心只想找美女，而忽视了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虚荣心作怪，受打击在所难免。第二，以地域论人、画地为牢，自讨苦吃。人家美女长成这样也不容易，从受精卵开始就要顺应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理论开始竞争，磕磕绊绊一路成长，得吃多少苦啊，哪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贱卖了？当然要拿自己当盘儿菜。

我这人比较识时务，总结经验教训，我得出结论：我也就是一般人，肉体凡胎，以后再也不要自不量力地拿自己当鸡蛋去碰美女这块石头。根本无福消受美女，尤其是绝色美女。想当初我出国留学的时候，中国女孩儿多淳朴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钱不钱的。只要你人好、实在，跟着你吃糠咽菜都干。现在的中国女孩儿真的看不懂，现实得可怕。

当然我在这里只是就事论事，绝没有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大部分祖国女青年估计本质应该都是好的，值得去爱的。受了这次网络征婚的打击以后，我再也没去网上征过婚了。回美国以后，我就找了我们公司的一个美国女孩儿。我其实早就知道她对我有好感，但我原来不想找老美，所以一直装聋作哑。从中国回来以后，我越看她越觉得简单可爱、没有什么心眼儿。又都是搞计算机的，共同语言也多。而且美国女人优点很多，既热情浪漫，独立性又强。恋爱时吃饭各付各的账，也从不认为自己在男女问题上属于吃亏的一方。虽然文化背景不一样，但是我在美国呆了这么多年，语言没障碍，文化也渐渐有融入的感觉。最主要是我发现其实我自己虽然不承认，但骨子里已经渐渐美国化了。始料不及的是我转了一大圈，最终没找中国人，却找了个美国人做媳妇儿。

我喜欢美国简单的生活、简单的人际关系，也喜欢美国简单的女人。

记者后记：

“有点烦”的网络征婚故事讲完了。他说之所以想讲给我听，其实也是因为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中国情结。他说他知道大部分的中国留美学人都想回中国去找老婆，留学生一直读书读上来，跟社会接触得少，都比较单纯。可能不知道中国这么些年方方面面的巨大变化。他把他的故事讲出来，希望给想通过网络征婚去中国找媳妇儿的哥们儿提个醒儿：网络很简单，鼠标轻轻一点，想哪儿就哪儿；网下的人和事儿却很复杂，一点儿都不比写博士论文容易。他祝正在网上征婚和想到网上征婚的哥们儿一路走好。最后，“有点烦”说，他的儿子今年满三岁了，特别聪明。他想要儿子长大以后回中国找个中国女孩儿当媳妇儿。

（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定价：26.00元。）